賽馬次文化堂(8):身兼馬迷的寺山修司
近代日本著名劇作家寺山修司的作品《奴婢訓》12月在香港公演,他的作品風格以前衛、奇幻見稱,啟發不少國內外後輩電影人。寺山如百足般的身份也引人入勝:他是詩人、電影導演、廣播劇編劇……更是拳評人和評馬人!
不少香港人會知道寺山在戲劇及電影的成就,但一代文藝巨匠身兼評馬人,他有關賽馬的作品亦甚富文學水平,就或者不會有很多香港人知道。由六十至八十年代,寺山發表不同與賽馬相關文章和詩歌,內容有敘事、分析、抒情,以至悼念,散見在各大媒體。就連日本中央競馬會官方刊物《優駿》也曾刊登寺山的長文 (亦有其他文學家的作品,可見日本當局宣傳賽馬一向來得高雅,不單只是賭、賭、賭)。在此就和大家分享一下:
1) 長文
1973年「好成功」(ハイセイコー)以十戰十勝破竹之勢進軍日本打吡,日本全國一片瘋狂,卻首次遭逢滑鐵盧只得第三名。寺山當時在場,賽後就寫了一篇名為《人生非夢》(人生は夢ではない)的觀戰記,細膩描述大眾賽前賽後的憧憬及反應,「全場十萬人鴉雀無聲、孩子在哭、全副家當押在「好成功」身上的打工仔的茫然…」,他亦將這場大戰比喻為《國王的新衣》,該場賽事冠軍的騎手嶋田功,就如那個指出國王沒有穿衣服的小孩子。
另一篇描繪1977年有馬紀念的激烈戰況,名為《單打獨鬥》(一騎打ち)。該年兩匹明星馬「十分」(テンポイント)及「東商小子」(トウショウボーイ)爆發遭遇戰,兩駒早已獨當一面,惟賽前牠們曾5次同場,多數都是「東商小子」先過終點。到了年末大獎賽有馬紀念,閘門甫開,「十分」就緊咬「東商小子」,兩駒全程領放,視旁馬如無物,末段更短兵相接,最終「十分」能夠打破宿命奪標。寺山為此洋洋萬字寫了一篇抒情文。
天意弄人。「十分」一個月後在陣上跛腳,折騰了一段時間才辭世。寺山也寫了一篇悼念詩《再見,十分》(さらば、テンポイント)。
2) 廣告 + 詩歌
寺山亦曾粉墨登場,在1973年演出日本中央競馬會的廣告。片中他朗讀詩歌,語氣、意境,都是一派逍遙自在:賽馬都只是一場遊戲,有時做主角,有時做陪襯,有時喜,有時悲,透過賽馬這個遊戲他就明暸這道理。和每次「搏殺」、「買埋條命」相比,這不正是參與賽馬的應有的逍遙態度麼?
廣告旁白的詩 (連粗略翻譯):
カモメは飛びながら歌を覚え (海鷗,飛翔時也會一邊高歌)
人生は遊びながら年老いていく (人生,遊戲時亦會年華老去)
遊びっていうのは もう一つの人生なんだな (遊戲,已是人生一闕)
人生じゃ負けられないような事でも (人生即使是不可失敗的事兒)
遊びでだったら負けることも出来るしね (如是遊戲,也可以失敗)
人は誰でも遊びっていう名前の劇場を持っててね (每個人都擁有以「遊戲」為名的劇場)
それは悲劇だったり喜劇だったり (那會是悲劇,也是喜劇)
出逢いがあったり別れがあったりするんだ (有相逢之時,也有離別)
そこで人は 主役になることも出来るし (那裡的人,可以是主角)
同時に観客になることも出来る (同時也可以是觀眾)
人は誰でも二つの人生を持つことができる (每個人都可以擁有雙重人生)
遊びはそのことを教えてくれる (遊戲,就教曉我那回事)
在2006年,日本中央競馬會更將寺山的賽馬語錄合輯成一個一分鐘的廣告,名為《人生以賽馬為喻》,極具氣魄!JRA此舉更將賽馬提高一個層次!
3) 電視節目
寺山曾主持一個半小時的1978年日本打吡賽馬節目,他賽前追蹤晨操、走訪騎師、出席誓師大會,以至比賽當日更走進過磅室、騎師更衣室等地,將一場大賽幕前幕後的景象向觀眾呈現。一個非賽馬從業員能夠縱橫馬場,可能是寺山夠面子吧。
順帶一提,片中出現不少殿堂級騎師壯年時的風采,如岡部幸雄、福永洋一(福永祐一的父親)等,但後者不久就在陣上出意外,從此殘廢退出馬壇,又是世事無常。
即使是離世前一個月,寺山仍有主持賽馬節目!可見他極愛賽馬這玩意。
看到這裡,我又不禁慨嘆:為什麼蔡炎培不能像寺山修司那樣推廣賽馬?為什麼香港沒有更多名流雅士去扭轉香港賽馬的負面標籤?香港賽馬何時才會有這般高雅氣派?